物理 张米禾:看见北大,看见太阳

个人资料
学生姓名:张米禾
毕业中学:北京市第四中学
录取院系: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
圆梦时分
每个白昼
都要落进黑沉沉的夜
像有那么一口井
锁住了光明。
必须坐在
黑洞洞的井口
要很有耐心
打捞落下去的光明。
———聂鲁达《如果白昼落进……》
从笑意盈盈的邮递员手中接过特制的包裹,拆开,取下录取通知书的腰封,旧式大学堂的匾额古朴典雅,在朱砂红底色的映衬下,微泛着鎏金的光。
我小心翼翼翻开这厚重的一页,从此叩开这座承载着记忆和梦想的圣殿之门。
这一刻,正式成为一名北大人,迎来生命中的“高光时刻”。而这光明也确乎来之不易——那是无数个井口前徘徊的夜晚最终化作的黎明,是无数次重复拉动井绳而终于打捞出的曙光。
看见太阳
“冥冥之中,觉得自己仿佛与北大,有共同的精神实质,有某种命定的联结。”
很早便许下过考进北大的夙愿。但究其缘起,实在不能精准地找到决定这个夙愿的具体契机——仅仅是多少次想到她历经岁月淘洗留下的深厚积淀;想到她的博大、她的宽广、她的包容、她的自由,便足够令我神往。又知:“所谓大学者, 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一百多年来,多少伟大的灵魂曾在此耕耘:继往圣绝学者有之,开学界新思潮者有之,力挽中华民族于狂澜者有之……他们与北大交相辉映,互为因果。北大成就了他们,他们也以大师的风范反过来强化了北大的性格,后人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大学之大,在于伟大的观念,在于伟大的创造。我想北大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在这里,观念与创造、思想者的浪漫情调与行动家的沉静气质,实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也正是这种恰到好处的平衡,于我产生着自始而终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2021年8月,有幸在线上参加了北京大学优秀中学生暑期学堂。虽然云端相会少了些许仪式感,但大师们的讲座仍为我打开一扇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犹记得听男神杨立华教授讲张载哲学时的感动。讲变化永恒不变的中国古典哲学思辨传统时,他启迪我们——“人生的意义在于活着的时候努力建设一个美好的世界,离开时留下一个美好的世界,这种影响会生生不息地在永恒变化发展的世界中传递下去,因为中国人自古一直相信变化是永恒不变的”;讲“大其心而能体天下之物”的人文情怀时,杨教授用平和而坚定的声调激励初入高三的我们:“我们这个时代,最缺的是参天大树。伟大的时代,呼唤伟大的承担,时代期待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提升它的高度,支撑起它的高度。在心灵主动性充分实现的基础上,人不断走向更广大的他者,承担更广大的责任,达到更广大的心胸。”
这段话不仅后来成为了贯穿我整个高三议论文写作的常用金句,更成为支持我怀着自我期许走过高三漫漫长夜的精神力量,让我看到在更广阔的天地间,还有太多东西值得去追寻——它是深埋在我心底的一粒种子,是时代巨变下医治虚无的一剂良方。
听朱松纯教授讲通用人工智能则是另一种惊艳。讲座中提出的许多问题都引起我的深思:如何让AI不仅仅停留于简单模仿人类行为,而是能实现基于自动学习的常识推理与价值函数推理,拥有更进一步的“智能”?如何给计算机传达一个诸如“奋斗”的抽象概念?搭建人机交流协作的核心认知架构需要做什么准备?
我原本认为人工智能只是一门工科,而听完讲座后,我明白要打造真正意义上能定义未来、能创造未来的通用人工智能,需要交叉很多学科的知识和技术:数学、计算机、物理学、心理学,甚至哲学……我热切盼望自己有机会在北大完善的通识教育体系下,广泛地涉猎,成长为面向未来的复合型人才。
少年心事当拏云,眼底未名水,胸中黄河月。从此,看见北大,看见太阳。
井中的日子
“以我高一高二的学业成绩,那个暑假我曾一度天真地想,考入北大应该不算一件很难的事。”
那时自己竟未曾料想到,这段争取最好结果的过程,却是如此艰辛漫长,以至于黯然无光。
我未曾料想到倚叠如山的试卷和做不完的作业,未曾料想到与日俱增的同伴压力,未曾料想到不胜枚举的非智力性因素失分,未曾料想到过山车般的心态波动……
如今若让我用一个字来概括高三的实相,我会用“困”——它包括三重含义:一是睡得太晚上课犯困;二是在追梦的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三是感到身心不自主的的困囿感,“像一口井锁住了光明”。——不再完全由自己支配的时间空间、无数大大小小的考试、受限于评分标准不再可以自由写作、受限于应试技巧不再可以对着一道难题苦思冥想……这些当时让我常常觉得消磨了才情、辜负了创造,也背离了生命的本然状态。
后来才逐渐想明白,高三本质上是一个纠错的体系,不同于高一高二自由发展所遵从的成长逻辑,备考与应试的核心在于效率最大化,在于有限的时间内获得高考最多的收益,而非不计时间成本地把一件事做到极致。从这个角度说,高三讲求的是“完成”而非“完美”。在老师和父母的帮助下,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从完美主义中脱离,去适应高三的体制,对生活的烦恼保持一定的钝感,至少不过度敏感,让自己在单调乏味的时光里,在不那么丰美的生活状态里,也能够平和下来,做一个坚定的过程主义者。
打捞光明
“我坚信自己从未放弃追求燕园的艳阳,然而事实是,在我的状态处于最低谷,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希望近乎破灭的时候,我也曾无数次自问:如果我没做到怎么办?如果我失败了怎么办?
我自己给出的回答是:小处安身,大处立命。路不止一条。北大是目标,而不是执念。”
我学生时代的最差位次竟是考在了离高考只剩不到两个月的一模。之后各科接二连三地跌倒,又赶上疫情突然爆发,被迫居家学习。当时客观上带来的打击是沉重的,尤其是在老师们口中“一模定律”(即一模和高考最接近)的恐惧和压力下,犹如触到了井底。
跟老师聊了很多,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对我说:“触底是好事,触底才能反弹。放下了就有,放不下就没有。但能真正帮到你的只有你自己。”
于是开始想尽办法自救。在具体的学科问题之外,更重要的是心理建设。坦然接受一切结果,快速调整自己的状态,慢慢将自己超拔于一时的得失,去看到更多元的可能性。
如今再去回首那段经历,在心理调整方面有以下两点心得:
首先,尊重自己的体验和感受。每当事情发生,不急着用思维作定性评判,而是慢下来,让头脑给感受让步。比如一次考试丢了许多不该丢的分。当然很沮丧,但我不会因此马上评判自己“是个废物”,而是会在沮丧的情绪中待一会儿,充分体验情绪从产生、流动到平静下来的全过程,然后再开始反思总结。从这一点来说,其实人完全没有必要要求自己不崩溃,因为崩也好、心理失衡也好,只是一个信号,更重要的不是急于扼杀它,而是去悦纳它、体验它,然后在充分体验的基础上与自己的内心和解,找回自己的内驱力。
其次,要从精神内耗和自我怀疑中跳出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同时给自己强有力的自我肯定。记得一模之后,读熊培云的《自由在高处》,里面写到曼德拉的苦难史,写到他领导南非民族走过的的漫漫自由路,脑海里循环播放着黄家驹《光辉岁月》的旋律,“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在曼德拉追寻自由的伟大面前,自己一时的不如意瞬间有如过眼云烟。于是我在一模总结里给自己写下这样的寄语:“我们总是期盼自由来临之时并迎来光辉岁月。其实光辉岁月未必在将来,亦在我们承受并迎接逆境的时候。阳光总在风雨后,真正的大才,是要看他如何应对暂时的挫败向阳生长的,而得其大者必要经受这样的成长。”
高考那天,有些紧张但内心足够平静。拼尽全力放手一搏,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罢了。之后是漫长的等待,期盼,又焦灼。查到结果,喜悦,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只是默默分享给学长学姐,然后在心底默默道一声“北大,我来了”!
就这样,光明如约而至,为我的高考季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而我深知,新的征程上,“打捞光明”的行为还远没有停止,高三的故事只会化作我人生中一朵小小的浪花,远处还将有无数的惊涛骇浪。
愿我可以一直保有“打捞光明”的勇气,也愿每个读至此处的你都能幸运地打捞到属于自己的光明。
PKU,I’m co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