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

考·缘（散文）

我近些时日回想起了两年前，我外校认识的学长中考的那一年。

那年分配生制度还没有改革，录取方式类似于保送生，根据平时成绩分配学校，名额极其有限，选择后基本等于提前录取，之后就算考得再好也是这所学校，像是一场对于发挥不稳定的人的一场豪赌。这位学长大抵不算不稳定的这类考生，据我母亲说，他初三那年成绩一直没有起色，所以当时选择的一中的滨海校区也算是与实力相匹，那是一所重高垫底，市内排十三左右。奈何，中考他超长发挥，分数超过市内最好的二中本校分数线。

奈何。

我和这位学长是在合唱团认识的，我当时算是他的跟屁虫，我时常央求他请我便利店，他是我在合唱团里最好的朋友。香港比赛那年，两人一张床，两个孩子就是一起挤的被窝，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好像是六年。后来我记得他因为上了初中，学业加重，又要备战中考，选择了退团，最后一次的排练下课，我们像往常一样坐地铁回家，到换乘站换一号线，他往北，我往南。他的车是先到的，他从容的登上列车，转身，面向我，九十度的鞠躬。嗡鸣，车去，人散。

合唱团不断有人因为中考和初三退团，人换了一回又一回，认识然后陌生，陌生然后认识。我成为了团里的大哥大，成了年年的优秀团员，成了指挥念叨的老团员。我和一位和我一样因为变声期由高声部调来低声部的学弟成为了挚友。请他吃东西，给他讲一些我的曾经，许多人的曾经。

我在合唱团里待到了初三下的学期一半，参与了我们团专场演出，吃上了这一画了许多年，曾经很多次差点实现的饼。我退团之前，学长来看过我一次，我们一起坐地铁回家，我搬了家了，要坐七号线。我告诉他了演出的事情，他说他回来的，定了个闹钟。闹钟名——最后一场演出。

由于不算远，他送我到了我小区楼下，告别后，我目送着他离开。那天他话不多。离去时，那个背影我印象深刻：

是疲惫而又坚挺的模样。

我当时不大明白，以为是日常的压力罢了，中考临近，我的压力让我无暇顾及其他。许久，中考轮到了我的头上。初三下从开学到一模，我实现了惊人的逆袭，所以当那天真正到来那天的前一夜，我没有一点紧张，好像那只是一个节点，过了就是以后，是放肆的一些日子，很快活，我就该考好，考进二中本校，然后继续谈那场恋爱。

考完到成绩出来那几天，我冲浪于短视频平台，又或是跟不同的人相同的人出去玩，和想要管我手机的父亲吵了一架，一直冷战。直到成绩出来那天，晴天霹雳，我父亲主动过来说些没事之类的话，我知道，与二中本校无缘了。又是几天录取，妄想是霎那间击破的，屏幕上很卡的逐校分数线，以及去到市第十的八中的事实。没事，我说没关系，我说我去八中当年一。

又是分班考几日，报道几日，意外的是我只是最高班型里的班六，班一是个留着点胡子的脸红小子。

暑假，军训，时间过得很快。开学后，班主任对于常规的无理和严苛，每天写不完的十科作业，挣扎于是认真写还是抄掉，以及难以抑制的思念。不放的教师节，只有很晚回家看到的她发的‘你人呢’。又是一周，当分手的剧痛重击，状态的雪崩，持续低落的一整个学期，以及跌至年级快两百名…

这一年我挣扎着爬了过来，回想起学长那天的背影，我挤出一抹笑。

学弟比我低一届，我之后，轮到他中考。他成绩很好，理科不错，文综更是比我还好，唯一起伏的可能就是语文了吧。初三下那个学期，除了把我的笔记和能用的资料给他以外，我甚至经常问起他的成绩和状态，他信任我，每次都说。有时觉得我像个家长，当时每次想说教的时候，初三下那年我对于父母一些回应的反感提醒着我，我于是谨言慎行。辅导语文，指导计划，给他我认为他需要的实在的帮助，而不是父母的空话。

实在是因为，我不希望他重走我考砸的路。

考前两周的周末，因为高考假的调休，之后至考前再没有时间一起自修。那天的分别时候也是一个换乘站，他向下，我向上，告别后我目送着他下楼梯，消失在栏杆遮挡的地方。

就当作我的送考吧，原谅我没法到场。

考前那天，我打电话最后叮嘱，每说几句就说一句，我相信你，能考上H大附中，市第二，那所他最想上的学校。他赴考那天我返校，住校原因，我们的联系就这么断了，直到出分那天。

我其实是关注了中考卷的，去年出的极其简单，所以才有了那么多落榜生。今年数学稍稍难了，别的还好。那天晚上，他把分数第一时间告诉了我。

比我当年还低，猝不及防。

不清楚放今年什么程度，我去网上浅浅搜了估分数线，还好，来我们八中还是有希望的。没事，我安慰他。

又是几天，我意外地在手机上刷到了直播出分，和当年一样的卡，却是比去年还要高不少的分数线，八中涨了十分，按他的成绩好像…是江渚中学。没敢看，没敢问。后来他打电话过来，是了，就是江渚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他状态还好吧，他说好些了。又笑着说，江渚都是氵旁，他母亲查了五行，他什么别的都不缺，就缺水，然后就释然了，我更是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

也许啊，你之后会体验到这很苦的高中，也许会无措的被催着往前。也许会和我一样，怀念那个初三一整年。更也许会感叹这个中考很久，很久。

但孩子也许你会明白，我又也许会告诉你：

考缘是缘，但考是考，缘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