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诗歌集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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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多诗歌集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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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更新于2025-3-1 12:44:17

致敬伟大的诗人与革命战士、为伟大事业奉献了自己的性命,思想深刻的,直至最后仍在与guo民党反动派斗争的,曾激起无数人民反抗的决心的伟大战士——闻一多先生


附闻一多代表诗歌《长城下的哀歌》镇帖:

啊!五千年文化底纪念碑哟!

伟大的民族底伟大的标帜!……

哦,那里是赛可罗坡底石城?

那里是贝比楼?那里是伽勒寺?

这都是被时间蠹蚀了的名词;

长城?肃杀的时间还伤不了你。

长城啊!你又是旧中华底碑,

我是这墓中的一个孤鬼──

我坐在墓上痛哭,哭到地裂天开,

可才能找见旧中华底灵魂,

并同我自己的灵魂之所在?……

长城啊!你原是旧中华底墓碑!

长城啊!老而不死的长城啊!

你还守着那九曲的黄河吗?

你可听见他那消沉的脉搏?

你的同僚怕不就是那金字塔?

金字塔,他虽守不住他的山河,

长城啊!你可守得住你的文化!

你是一条身长万里的苍龙,

你送帝轩辕升天去回来了,

偃卧在这里,头枕沧海,尾蹋昆仑,

你偃卧在这里看护他的子孙。

长城啊!你可尽了你的责任?

怎么黄帝的子孙终于“披发左衽!”

你又是一座曲折的绣屏:

我们在屏后的华堂上宴饮──

日月是我们的两柱纱灯,

海水天风和我们高咏,

直到时间也为我们驻辔流连,

我们便挽住了时间放怀酣寝。

长城!你为我们的睡眠担当保障;

待我们睡锈了我们的筋骨,

待我们睡忘了我们的理想,

流贼们忽都爬过我们的围屏,

我们哪能御抗?我们只得投降,

我们只得归附了狐群狗党。

长城啊!你何曾隔阂了匈奴,吐蕃?

你又何曾障阻了辽,金,元,满?……

古来只有塞下的雪没马蹄,

古来只有塞上的烽烟云卷,

古来还有胡骢载着一个佳人,

抱着琵琶饮泣驰出了玉关!……

唉!何须追忆得昨日的辛酸!

昨日的辛酸怎比今朝的劫数?

昨日的敌人是可汗,是单于,

都幸而闯入了我们的门庭,

洗尽腥膻,攀上了文明底坛府,──

昨日的敌人还是我们的同族。

但是今日的敌人,今日的敌人,

是天灾?是人祸?是魔术,是妖氛?

哦,铜筋铁骨,嚼火漱雾的怪物,

运输着罪孽,散播着战争,……

哦,怕不要扑熄了我们的日月,

怕不要捣毁了我们的乾坤!

啊!从今哪有珠帘半卷的高楼,

镇日里睡鸭焚香,龙头泻洒,

自然歌稳了太平,舞清了宇宙?

从今那有石坛丹灶的道院,

一树的碧阴,满庭红日,

──童子煎茶,烧着了枯藤一束?

那有窗外的一树寒梅,万竿斜竹,

窗里的幽人抚着焦桐独奏?

再那有荷锄的农夫踏着夕阳,

歌声响在山前,人影没入山后?

又那有柳荫下系着的渔舟,

和细雨斜风催不回去的渔叟?

哦,从今只有暗无天日的绝壑,

装满了么小微茫的生命,

象黑蚁一般的,东西驰骋,──

从今只有半死的囚奴:鹄面鸠形,

抱着金子从矿坑里爬上来,

给吃人的大王们献寿谢恩。

从今只有数不清的烟突,

彷佛昂头的毒蟒在天边等候,

又象是无数惊恐的恶魔,

伸起了巨手千只,向天求救,

从今瞥着万只眼睛的街市上,

骷髅拜骷髅,骷髅赶着骷髅走。

啊!你们夸道未来的中华,

就夸道万里的秦岭蜀山,

剖开腹脏,泻着黄金,泻着宝钻;

夸道我们铁路络绎的版图,

就象是网脉式的楮叶一片,

停泊在太平洋底白浪之间。

又夸道麕载归来的战舰商轮,

载着金的,银的形形色色的货币,

镌着英皇乔治,美国总统林肯,

各国元首底肖像,各国底国名;

夸道西欧底海狮,北美底苍隼,

俯首锻翮,都在上国之前请命。

你们夸道东方的日耳曼,

你们夸道又一个黄种的英伦,──

哈哈!夸道四千年文明神圣,

俯首贴耳的堕入狗党狐群!

啊!新的中华吗?假的中华哟!

同胞啊!你们才是自欺欺人!

哦,鸿荒的远祖──神农,黄帝!

哦,先秦的圣哲──老聃,宣尼!

吟着美人香草的爱国诗人!

饿死西山和悲歌易水的壮士!

哦,二十四史里一切的英灵!

起来呀,起来呀,请都兴起,──

请鉴察我们的悲哀,做我的质证,

请来看看这明日的中华──

庶祖列宗啊!我要请问你们:

这纷纷的四万万走肉行尸,

你们还相信是你们的血裔?

你们还相信是你们的子孙?

神灵的祖宗啊!事到如今,

我常怨你们筑起这各种城寨,

把城内文化底种子关起了,

不许他们自由飘播到城外,

早些将礼义底花儿开遍四邻,

如今反教野蛮底荆棘侵进城来。

我又不懂这造物之主底用心,

为何那里摊着荒绝的戈壁,

这里架起一道横天的葱岭,

那里又停着浩荡的海洋,

中间藏着一座蓬莱仙境,

四周围又堆伏着魍魉猩猩?

最善哭的太平洋!只你那容积,

才容得下我这些澎湃的悲思。

最宏伟,最沉雄的哀哭者哟!

请和着我放声号啕地哭泣!

哭那不可思议的命运,

哭!看那亘古不灭的天理──

哭着宇宙之间必老的青春,

哭着有史以来必散的盛筵,

哭着我们中华的庄严灿烂,

也将永远永远地烟消云散。

哭啊!最宏伟,最沉雄的太平洋!

我们的哀痛几时方能哭完?

啊!在麦垅中悲歌的帝子!

春水流愁,眼泪洗面的降君!

历代最伤心的孤臣节士!

古来!最善哭的胜国遗民!

不用悲伤了,不用悲伤了,

你们的丧失究竟轻微得很。

你们的悲哀算得了些什么?

我的悲哀是你们的悲哀之总和。

啊!不料中华最末次的灭亡,

黄帝子孙最澈底的堕落,

毕竟要实现于此日今时,

毕竟在我自己的眼前经过。

哦,好肃杀,好尖峭的冰风啊!

走到末路的太阳,你竟这般沮丧!

我们中华底名字镌在你身上;

太阳,你将被这冰风吹得冰化,

中华底名字也将冰得同你一样?

看啊!猖獗的冰风!狼狈的太阳!

哦,你一只大雕,你从哪里来的?

你在这铅铁的天空里盘飞;

这八达岭也要被你占了去,

筑起你的窠巢,蕃殖你的族类?

圣德的凤凰啊!你如何不来,

竟让这神州成了恶鸟底世界?

雹雪重载的冻云来自天涯,

推揎着,摩擦着,在九霄争路,

好象一群激战的天狼互相鏖杀。

哦,冻云涨了滚落在居庸关下,

苍白的冻云之海弥漫了四野,

哎呀!神州啊!你竟陆沉了吗?

长城啊!让我把你也来撞倒,

你我都是赘疣,有些什么难舍?

哦,悲壮的角声,送葬的角声,──

画角啊!不要哀伤,也不要诅骂!

我来自虚无,还向虚无归去,

这堕落的假中华不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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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2天前

PS:如果这都没有多少人,那现在的新一代简直就是烂到骨子里了,那中国究竟还怎样有希望。

死水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 

 漂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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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贯一 回复 Zenith
2天前

也就那个时代敢有人写这种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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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h 回复 柳贯一
2天前

一直都有人敢。只是只有那个时代的会被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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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回复 柳贯一
2天前

闻一多先生最梦想的就是英雄式死亡,即便是现在如果世界腐败他仍然会毅然决然的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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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贯一 回复 Zenith
2天前

不死谁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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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ETWO 回复 柳贯一
2天前

这是人话吗🙄

在那个年代勇于反抗的人不应被铭记吗

英雄为什么一定要以悲剧结尾?

建议回家对着教员反思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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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回复 柳贯一
2天前

任何一个人,人家当时也是名声很响的诗人,也是名声很响的革命者,要是没人认识他会去主持李公仆的葬礼?要是没人认识他反动派会刺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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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奕
2天前

好帖!

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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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_official
2天前

那你也是无敌了

又把浏览量和希望挂钩了

论坛版本的不爱国请划走

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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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2天前

好吧我话说的是有点问题,可是对这一点都不关心可是很奇葩,我原先sz一样啥也不知道,可当我看过课本上的“最后一次演讲”后又看了几首闻一多的诗就彻底改变了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闻一多是真正的伟大,我曾经的账号也八千多赞,没了就没了,我不在乎流量,无论这个号也没了,还是我没有任何点赞量,我都不在乎,闻一多是真正的大师,在诗歌方面造诣极高,看完他的诗我甚至没脸再去写我的那堆垃圾了,我只希望更多人欣赏闻一多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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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_official 回复 Zenith
2天前

是的,闻一多先生很伟大,我也没有诋毁的意思。

但并不是所有人在被现实敲打了以后还有时间关心所谓的宏大叙事的。

质心论坛只是一个茶余的咖啡厅,有时交流竞赛心得,仅此而已。

你指望在咖啡厅听见什么未来的希望,那你不如去鉴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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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回复 萱_official
2天前

在这里其实我也算收回死水那条开头的PS,说的确实有点问题,你这个楼也算靠前,就不要删了,当个告示吧,我打字也挺费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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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_official 回复 Zenith
2天前

因为每次看你的文章其实写的很好

但是我怀疑你这个人有很严重的贾谊现象

把郁郁不得志和世界完蛋挂钩的人。

希望能心态加以更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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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回复 萱_official
2天前

其实没有,我只是确实每天心态因为家庭原因很差劲,世界不会完蛋,这是肯定的,不过前提是人类不要再霍霍地球。

@质心小姐姐 @质心小姐姐 @质心小姐姐 @质心小姐姐 @质心小姐姐 为什么每次让你出现都这么费劲,我想知道,七子之歌哪里涉嫌色qi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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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2天前

你指着太阳起誓


你指着太阳起誓,叫天边的凫雁 

说你的忠贞。好了,我完全相信你, 

甚至热情开出泪花,我也不诧异。 

只是你要说什么海枯,什么石烂…… 

那便笑得死。我这一口气的工夫 

还不够我陶醉的?还说什么“永久”? 

爱,你知道我只有一口气的贪图,

快来箍紧我的心,快!啊,你走你走…… 

我早算就了你那一手——也不是变卦——

“永久”早许给了别人,秕糠是我的份,

别人得的才是你的菁花——不坏的千春。 

你不信?假如一天死神拿出你的花押。 

你走不走?去去!去恋着他的怀抱, 

跟他去讲那海枯石烂不变的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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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2天前

这是闻一多实验十四行诗融入汉语现代诗最成功的一首,我很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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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2天前

七子之歌 

邶有七子之母不安其室。七子自怨自艾,冀以回其母心。诗人作《凯风》以愍之。吾国自《尼布楚条约》迄旅大之租让,先后丧失之土地,失养于祖国,受虐于异类,臆其悲哀之情,盖有甚于《凯风》之七子,因择其中与中华关系最亲切者七地,为作歌各一章,以抒其孤苦亡告,眷怀祖国之哀忱,亦以励国人之奋斗云尔。国疆崩丧,积日既久,国人视之漠然。不见夫法兰西之Alsace—Lorraine耶?“精诚所至,金石能开。”诚如斯,中华“七子”之归来其在旦夕乎! 

澳门 

你可知“妈港”不是我的真名姓? 

我离开你的襁褓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那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 

请叫儿的乳名, 

叫我一声“澳门”!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香港

我好比凤阙阶前守夜的黄豹, 

母亲呀,我身份虽微,地位险要。 

如今狞恶的海狮扑在我身上, 

啖着我的gu肉,咽着我的zhi膏; 

母亲呀,我哭泣号啕,呼你不应。 

母亲呀,快让我躲入你的怀抱!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台湾 

我们是东海捧出的珍珠一串, 

琉球是我的群弟,我就是台湾。 

我xiong中还氤氲着郑氏的英魂, 

精忠的赤血点染了我的家传。 

母亲,酷炎的夏日要晒死我了, 

赐我个号令,我还能背水一战。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威海卫 

再让我看守着中华最古老的海, 

这边岸上原有圣人的丘陵在。 

母亲,莫忘了我是防海的健将, 

我有一座刘公岛作我的盾牌。 

快救我回来呀,时期已经到了。 

我背后葬的尽是圣人的遗骸!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广州湾 

东海和硇州是我的一双管钥, 

我是神州后门上的一把铁锁。 

你为什么把我借给一个盗贼? 

母亲呀,你千万不该抛弃了我! 

母亲,让我快回到你的膝前来, 

我要紧紧地拥bao着你的脚踝。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九龙岛 

我的胞兄香港在诉他的苦痛, 

母亲呀,可记得你的幼女九龙? 

自从我下jia给那镇海的魔王, 

我何曾有一天不在泪涛汹涌! 

母亲,我天天数着归宁的吉日, 

我只怕希望要变作一场空梦。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旅顺,大连

我们是旅顺,大连,孪生的兄弟。 

我们的命运应该如何地比拟? 

两个强邻将我来回地蹴蹋, 

我们是暴徒脚下的两团烂泥。 

母亲,归期到了,快领我们回来。 

你不知道儿们如何的想念你! 

母亲!我们要回来,母亲!


@קַיִץ רַעֲוָה 的说法,我更了这首,也想对他和@小奕 @小奕 @Dark小奕 (不知道是哪个)以及所有其他还没有回复的朋友们说一声,不要单独开楼,影响观感


这首诗哪里涉嫌se情了?这正是屏蔽系统在se情啊,自古以来所有反人民的都被人民覆灭,像墨索里尼、希特le,看看历史,屏蔽系统还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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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2天前

欺负着了


你怕我哭?我才不难受了;

这一辈子我真哭得够了!

哪儿有的事?──三年哭两个,

谁家的眼泪有这么样多?

我一个寡妇,又穷又老了,

今日可给你们欺负着了!

你,你为什么又往家里跑?

再去——送去给他们杀一刀!

看他们的威风有多么大……

算我白养了你们哥儿仨!

我爽兴连这个也不要了,

就算我给你们欺负着了!

为着我教你们上了学校,

没有教你们去杀人绑票──

不过为了这点错,这点错,

三个儿子整杀了我两个!

这仇有一天我总得报了,

我不能给你们欺负着了!

好容易养活你们这般大,

凭什么我养的让他们杀?

我倒要问问他们这个理,

问问他们杀了可赔得起?

杀了我儿子,你们就好了?

我可是给你们欺负着了!

老大为他们死给外国人,

老二帮他们和洋人拚命──

帮他们又被他们活杀死,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儿还帮不帮你们闹了?

我总算给你们欺负着了!

你也送去给他们杀一刀,

杀完了就再没有杀的了!

世界上有儿子的多得很,

我要看他们杀不杀得尽!

我真是给你们欺负恼了!

我可不给你们欺负着了!


本诗以一个有三个儿子的寡妇的视角描写三·一八惨案,诗里充满了愤怒与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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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2天前

秋之末日(原名《晚秋》)


和西风酗了一夜的酒,

醉得颠头跌脑,

洒了金子扯了锦绣,

还呼呼地吼个不休。

奢豪的秋,自然底浪子哦!

春夏辛苦了半年,能有多少积蓄,

来供你这般地挥霍呢?

如今该要破产了罢!




我这咋越更越没人看呢

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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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ETWO
2天前

是不是换号主了

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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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回复 THREETWO
2天前

啥什么鬼,我是zenith就是zenith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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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ETWO 回复 Zenith
2天前

没什么

就当我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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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回复 THREETWO
2天前

你把我认成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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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2天前

渔阳曲


渔阳曲白日底光芒照射着朱梦,

丹墀上默跪着双双的桐影。

宴饮的宾客坐满了西厢,

高堂上虎踞着它们的主人,

高堂上虎踞着威严的主人。

丁东,丁东,

沉默弥漫了堂中,

又一个鼓手,在堂前奏弄,

这鼓声与众不同。

丁东,丁东,

听!你可听得懂?

听!你可听得懂?

银盏玉碟──尝不遍燕脯龙肝,

鸬鹚杓子泻着美酒如泉,

杯盘的交响闹成铿锵一片,

笑容堆皱在主人底满脸──啊,

笑容堆皱了主人底满脸。

丁东,丁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它清如鹤泪,

它细似吟蛩;

这鼓声与众不同。

丁东,丁东,

听!你可听得懂?

听!你可听得懂?

你看这鼓手他不象是凡夫,

他儒冠儒服,定然腹有诗书;

他宜乎调度着更幽雅的音乐,

粗笨的鼓棰不是他的工具,

这双鼓棰不是这手中的工具!

丁东,丁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象寒泉注淌,

象雨打梧桐;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听!你可听得懂?

听!你可听得懂?

你看他敲着灵鼍鼓,两眼朝天,

你看他在庭前绕着一道长弧线,

然后徐徐地步上了阶梯,

一步一声鼓,越打越酣然──

啊,声声的垒鼓,越打越酣然。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陡然成急切,

忽又变成沉雄;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不同,与众不同,

不同,与众不同。

坎坎的鼓声震动了屋宇,

他走上了高堂,便张目四顾,

他看见满堂缩瑟的猪羊,

当中是一只磨牙的老虎。

他偏要撩一撩这只老虎。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这不是颂德,

也不是歌功;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不同,与众不同!

不同,与众不同!

他大步地跨向主人底席旁,

却被一个班吏匆忙地阻挡;

“无礼的奴才!”这班吏吼道,

“你怎么不穿上号衣,就往前瞎闯?

你没有穿号衣,就往这儿瞎闯?”

叮东,叮东,这鼓声与众不同──

分明是咒诅,

显然是嘲弄;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听!你可听懂?

听!你可听懂?

他领过了号衣,靠近栏杆,

次第的脱了皂帽,解了青衫,

忽地满堂的目珠都不敢直视,

仿佛看见猛烈的光芒一般,

仿佛他身上射出金光一般。

叮东,叮东,

这鼓手与众不同。

他赤身露体,他声色不动;

这鼓手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真个与众不同!

真个与众不同!

满堂是恐怖,满堂是惊讶,

满堂寂寞──日影在石栏杆下,

飞起了翩翩一只穿花蝶,

洒落了疏疏几点木犀花,

庭中洒下了几点木犀花。

叮东,叮东,

这鼓手与众不同──

莫不是酒醉?

莫不是癫疯?

这鼓手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定当与众不同!

定当与众不同!

苍黄的号挂露出一只赤臂,

头颅上高架着一顶银盔──

他如今换上了全副装束,

如今他才是一个知礼的奴才,

如今他才是一个知礼的奴才。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象狂涛打岸,

象霹雳腾空;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不同,与众不同!

不同,与众不同!

他在主人的席前左右徘徊,

鼓声愈渐激昂,越加慷慨;

主人停了玉杯,住了象箸,

主人的面色早已变作死灰,

啊,主人的面色为何变作死灰?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擂得你胆寒,

挝得你发耸;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不同,与众不同!

不同,与众不同!

猖狂的鼓声在庭中嘶吼,

主人的羞恼哽塞咽喉,

主人将唤起威风,呕出怒火,

谁知又一阵鼓声扑上心头,

把他的怒火扑灭在心头。

叮东,叮东,

这鼓声与众不同──

象鱼龙走峡,

象兵甲交锋;

这鼓声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不同,与众不同!

不同,与众不同!

堂下的鼓声忽地笑个不止,

堂上的主人只是坐着发痴;

洋洋的笑声洒落在四筵,

鼓声笑破了奸雄的胆子──

鼓声又笑破了主人的胆子!

叮东,叮东,

这鼓手与众不同──

席上的主人,

一动也不动;

这鼓手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定当与众不同!

定当与众不同!

白日的残辉绕过了雕楹,

丹墀上没有了双双的桐影。

无聊的宾客坐满了两厢,

高堂上呆坐着他们的主人,

高堂上坐着丧气的主人。

叮东,叮东,

这鼓手与众不同──

惩斥了国贼,庭辱了枭雄;

这鼓手与众不同。

叮东,叮东,

真个与众不同!

真个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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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2天前

红烛


“蜡炬成灰泪始干”——李商隐


红烛啊!

这样红的烛!

诗人啊!

吐出你的心来比比,

可是一般颜色?


红烛啊!

是谁制的蜡——给你躯体?

是谁点的火——点着灵魂?

为何更须烧蜡成灰,

然后才放光出?

一误再误;

矛盾!冲突!


红烛啊!

不误,不误!

原是要“烧”出你的光来——

这正是自然底方法。


红烛啊!

既制了,便烧着!

烧罢!烧罢!

烧破世人的梦,

烧沸世人的血——

也救出他们的灵魂,

也捣破他们的监狱!


红烛啊!

你心火发光之期,

正是泪流开始之日。


红烛啊!

匠人造了你,

原是为烧的。

既已烧着,

又何苦伤心流泪?

哦!我知道了!

是残风来侵你的光芒,

你烧得不稳时,

才着急得流泪!


红烛啊!

流罢!你怎能不流呢?

请将你的脂膏,

不息地流向人间,

培出慰藉的花儿,

结成快乐的果子!


红烛啊!

你流一滴泪,灰一分心。

灰心流泪你的果,

创造光明你的因。


红烛啊!

“莫问收获,但问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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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中之栋P
2天前

好帖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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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nith
1天前

美与爱


窗子里吐出娇嫩的灯光──

两行鹅黄染的方块镶在墙上;

一双枣树底影子,象堆大蛇,

横七竖八地睡满了墙下。

啊!那颗大星儿!嫦娥底侣伴!

你无端绊住了我的视线;

我的心鸟立刻停了他的春歌,

因他听了你那无声的天乐。

听着,他竟不觉忘却了自己,

一心只要飞出去找你,

把监牢底铁槛也撞断了;

但是你忽然飞地不见了!

屋角底凄风悠悠叹了一声,

惊醒了懒蛇滚了几滚;

月色白得可怕,许是恼了?

张着大嘴的窗子又象笑了!

可怜的鸟儿,他如今回了,

嗓子哑了,眼睛瞎了,心也灰了;

两翅洒着滴滴的鲜血,──

是爱底代价,美底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