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

写作以静，用心和生活贴贴

人们走向我，经过我，离开我。

双眸像失活的标本，脸颊僵了，两脚如灌水的玻璃瓶，要知道玻璃塑着水的形状，破碎，水便瘫在地上消逝去了。摸到消防栓的围栏还算厚实，身子被围栏的拐角勉强接住，将要向后张倒。

天地间泛起模糊的白，那定是雪吧，亦或是云汽，他们若隐若现，恍惚间却又消失了。忽而那片白色斑斓了，转而又被涂成黑色，黑色从上下两边往中间缓缓地拉‥‥‥

“啊！”后背也获得了方才屁股般的踏实

“您是怎么了，不过我看您不像是生了啥大病。但您现在也干不动啥吧，要不听我给你讲点故事吧”

沉寂‥‥‥

我太累了。无暇顾及。

但他似乎没有听我说什么，因为话语声已萦绕耳畔——

童年已是一面破镜，只能通过碎片一窥曾经。的确可以再把它拼起来，但我独自尝试，迷惘地面对一片裂纹，始终找不回全貌——拼凑与连接仅仅是想象罢了。

二十年前，红瓦尖顶或水泥平顶平房在这里聚成一个墨点，周围延展百里的庄稼地，接着又是一个墨点。以北国郊外标志性的土黄为底色，墨点的起伏勾勒出丘陵缓和绵长的脉搏。每个墨点向四周伸出“田”形的枝，也是土黄。“田”的空隙是纯粹的鲜绿，偶有片深色，是引藤条的支架，看田人的小屋子点缀其间，朴素简单。南北是丘陵的隆起，突兀的群山挡住西边，东边是平原，一条小河自西向东泛着澄明的光。

云雾轻抚山峰，夕阳把大地上的一切照成没有轮廓的黑，电线杆、行道树、单元楼……被山吞没了。孩子从市妇女儿童医院抱回来，略带熏黑，脸蛋胖乎，头发不多，薄纱似的敷在头顶，毛毯裹住身子，偶尔张嘴憨笑，全家也笑。回家后，奶奶把他在屋里捂了百天，终于让脑袋显出几分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