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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驳斥
1.“低等高等”,落后的词语
在达尔文提出自然选择学说,思想成熟后,他就开始拒绝了所谓低等和高等的概念,因为它是难以定义的
根据共同祖先的公理,所有生物到现在都经历了相同长的演化时间,它们每一种都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而生存方式又决定了这个物种的各种特征。因为我们难以界定那个生存方式是最优的,判断哪个物种是低等,哪个物种是高等自然也成了空中楼阁
我们可以从这个概念上找到种种矛盾,同一个性状,在不同环境下可能表现孑然相反的性质。如果你生在光天化日下却没有眼睛,传统观念会认为你是低等的,可如果生在洞穴里,没有眼睛会被认为是进化的,适应的;一个生物越复杂,传统上认为它越进化。可如果有些物种选择了寄生或固生的生活,它的结构将会趋于简单,这时候简单反而成了“高等”的依据,这导致我们需要从一种性状是否更适应环境来说明高等低等,且不提环境的变迁,判断一个性状是否适应环境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往往只能射箭画靶
如果直接从性状上看不出来优越性,那么从数量等等表现上呢?这同样是不现实的,前面说了,生活方式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物种的性质。某些捕食者的数量永远不可能超过被捕食者,然而这显然并不代表被捕食者更高等
那么能否从物种存活的年代多久来判断呢?如没有灭绝的动物比已经灭绝的动物更高等。这也是不行的,首先这样我们将无法比较现生种的低等高等。其次还得回到低等高等的相对性上,在大灭绝的灾难中,往往越是特化,传统概念上越是高等的生物越难存活,繁盛的恐龙帝国几乎全军覆没,而少有人会认为从大灭绝里活下来的另一些动物更高等
支序系统学为所谓“高等”提供了新的支撑,由于大伙并不学生物,我在这里就不驳斥它的说法了。所以在后面的论述中,我将不会将人类视为一个特殊的种群来对待。
2.人类也在自然选择之中
这是毫无疑问的,人类并没有跳出自然选择。这也为我接下来要论证的观点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人类的一举一动都在自然选择之中,而论证它很简单,因为人类并没有打破自然选择的公设。(当然,自然选择的公设早已被修订过了)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说,尊老爱幼等道德也是自然选择的一个结果,并且它仍然还在接受自然选择。并且要说明的是,这并不是人类独有的特征,我可以断定一些鸟类中也存在同样的行为
3.自然选择并不为任何主义提供依据
前置知识已经讲完,这是我想表达的核心观点:自然选择这个学说不能使任何行为正当化。事实上正是从达尔文进化论粉碎了神创论开始,人们不再寻求事物的目的,而只描述事物本身。生物学家不再问上帝为什么要创造出某个物种,化学家们不再问氢键的目的是什么.......科学开始只关心事物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事物该怎么样,这两者是有所区分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动物界中,常常会保留多种不同的生存策略,这里以两种为例子。这两种策略可能截然相反,但由于它们都被自然选择保留了下来,我们显然不能使用自然选择去支持单一的某种策略而否定另外一种。同时,从博弈论的角度我们可以推知,自然选择下保留的情况未必对于自己最有利,也未必对两方整体最有利,而可能仅仅是所谓的“纳什均衡”,让情景改变时双方的利益都会暂时下降。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任其自然未必会造成最好的结果。其本质是自然选择的“短视性”,自然选择只会选择出于当下更有利的性状,而毫无长远规划
然后我们将抽象的例子具体化,就不难发现自然选择在作为某种主义的理论基础方面毫无潜力。这里以传统观念上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举例(事实上我认为它一点也不达尔文)。人类存在两种策略(事实上并不是人类独有):战争和和平。由于第二点的论述,我们知道它们已经经历了漫长的博弈过程。这两种策略都被自然选择保留了下来,因此任何一方都不能宣称自己更符合自然选择。而如果持战争态度的那一方想要宣称我的策略是自然选择的结果,是正常的现象,不应该被反对。但这种说法很好反驳,从利益角度方面由于前面论述的“纳什均衡”问题,任何一方也都不能通过自然选择论证维持现状对于人类整体来说是最佳选择。
而有些人持有这样的观点,我称其为“类宿命论”观点,这里我另起一段来进行论述。什么叫做“类宿命论”观点呢?在一些故事中,犯人会向法官提出:“我犯罪是命中注定的,你不应该判我刑。”此时法官可以回击:“我判你刑也是命中注定的。”
我们发现,这种情形和我提到的是相类似的,当一方宣称:“我的策略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不应该被反对。”另一方可以回击:“我反对的态度也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以此无限套娃下去,双方也可以视为扯平了。因此将自然选择作为自己某个行为的依据同宿命论一样,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优势。至此,我们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进化论难以作为某种主义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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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自然选择的自我救赎:进化的进化
1.为什么会有进化?
进化,是不稳定性和稳定性相互作用的结果。不稳定,在这里表现为DNA复制时的突变,是自然选择的原材料,是进化的动力;稳定性则给了自然选择发挥其作用的时间。这两个矛盾的名词综合成了进化,这无疑令人感到惊叹
2.自然选择的局限性
在上一章已经提到过,自然选择有着它的局限性所在,究其原因是因为它的“短视性”。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自然选择最青睐的是对于当下最有利的性状”,而在当下最有利的性状在长远来说未必是有利的,生物史上用无数绝灭物种的冤魂有力地支持了这一真理。如果说进化上的局部最优解不是整体最优解已经让人感到危机,那么另一个事实给其本就脆弱的基础再度来了一个重击:“进化上的最优解,无论是局部的还是总体的,都时时刻刻在变化”,剧烈的环境变化所带来的剧烈的最优解变化带给生物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因为进化是需要时间的。所有的生物都或多或少在某条演化路线上走出了一段距离,而这也意味着所有的生物在某种程度上都已经积重难返,抹杀了自己的一部分进化潜力。这40亿年来短视的自然选择给我们留下的无数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究竟会在何时爆炸?
3.破局:进化的进化
经过上述的分析,我们或许会开始觉得生物到现在都还没灭绝干净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此有一个问题值得去思考:“不同于普通的动态规划算法,自然选择的威力甚至可以波及到自然选择自身(从这个角度看,它似乎更像能不断自我迭代的AI)。”当然这个想法相当危险,如果没有事实基础的话无疑只是一种非常虚的假设,可事实上进化的进化其例子并不在少数。最有力的一个例子是有性生殖,在此例中,生物付出了很多代价,只为了获得”更好的进化“;还有多种生物通过影响自己DNA聚合酶的修复活性来主动控制自己的进化速率,我们所熟知的taq酶就没有修复活性,这被认为对于生活在热环境下的那种细菌是有利的。我还在书上看到过一个有趣的机制,大肠杆菌通过在自己的RNA聚合酶上添加DNA修复的活性,实现了这样一种功能”越是转录得多(越重要)的基因,被修复的越多,进化的也就更慢“,这赋予了功能约束新的含义。
至此,我们便论证了进化的进化是有可能存在的。这不得不让我们思考,当时间尺度被放大到数十亿年时,所谓”短视“的自然选择真的会只选择出短视的性状吗?
其实我们不难发现
我们知道,如果有一种生物过为特化以适应现在的环境,那么它尤其容易灭绝。这就带来了一个有点反直觉的事实——现生的所有物种,在历史上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处于随时有可能灭绝的弱势地位的,每一个能保存至今的类群,其祖先都是整个族群中保留了最多进化潜力的一部分。这个事实让人很难不产生这样的怀疑——如果存在某种机制,保证某个类群不会过于特化,难道它不会在漫长的自然选择中保留下来吗?
杂种优势是传统的学界难题,至今都没有一个特别好的假说能解释杂种优势。我将以杂种优势为例子来阐述一种可能存在的机制,我们都认可以下事实
1.基因多态性对于物种十分重要,哪怕这个种群的基因全都是适合度最高的,基因多态性的低水平也会让这个物种极其容易灭绝(这和进化潜力有一些联系)
2.为了整个种群的利益,单个个体的利益是可以被牺牲的,或者说可以用狭义适合度来换取广义适合度;同理为了整个种群的利益, 某个群体的利益也是可以被牺牲的
由此我们发现,如果存在这样一种机制,使得种群个体能够“检测”自身基因的杂合程度,并有意识地降低优势基因纯合体的适合度,使得杂合子的适合度大大提高,那么它的存在是合理的。当然这个假说存在很多问题,例如生物是怎么判断自身基因的杂合程度的,但从此例中我们可以理解生物是可以拥有某种机制来保证自己的进化潜力的
第一章(补) 对支序系统学方面的补充
前文提到,支序系统学给高等低等提供了新的定义方式,即接近祖先的性状是低等的,而不同于祖先的性状是高等的。这看似完美的填补了定义问题,但事实上如果我们开始讨论低等高等的原始含义,就会发现其漏洞所在。
所谓低等高等,事实上指得是某种生物更“好”。这种定义方式实际上饶了一个大圈子,我们不妨直接来思考“祖先物种一定比现生物种低等吗?”这个论题本身就已经不成立了,我们可以举一些极端的例子:当今的动物们十有八九离开了氧气便无法存活,而我们最开始的祖先根本不需要氧气。我们轻而易举地就举出了例子来证明祖先的优势性状,本质上还是同那个问题:“如果生物有最优解,那么这个最优解一定也是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的”
终章:大进化!!!
传统的进化生物学研究,从物种以基本单元,再到种群,都有其道理所在。都是以生殖隔离来切断基因流,将其作为分开的单元独立进化,最多加上种间的相互作用。但追溯源头,有一个事实值得人们注意:“根据目前的观点,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来自于最初的一群或一个细胞。”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现生物种还是已经绝灭的物种,都是最初那一群细胞的生命延续。也就是说“它们”从未灭绝,40亿年来生物之间激烈的生存斗争,逐鹿中原的血泪史,都只不过是内斗罢了,无论谁赢谁输,LUKA都赢了。如果我们将LUKA视为一个物种,我们会发现它的基因多样性近乎是无穷大的,它的遗传潜力也是近乎无穷大的,它孜孜不倦地探索每一个可能的生态位,每一个可能的物种排列组合来维持自己的存在。我们会震惊地发现,它们在某种意义上存活了四十多亿年,而且并将一直存活下去,直到无力回天
第三章
1.问题由来
国外的进化生物学教材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由于其舆论环境,进化生物学教材往往要花大篇幅来反驳,确切地说,是应对神创论。中间往往会涉及到大量关于人类的探讨
忘了是在什么时候,我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论点:我们不能拿动物行为学套用在人类身上。但其论证过程我嫉妒讨厌,往往假大空地扯些什么伦理道德,社会稳定之类的,而不从本质分析原因,而事实上我们根本不需要引入伦理道德等等复杂工具,就可以漂亮地论证这个论点了
2.人为什么会自杀?
我们可以先从这个问题入手。某些人认为,自杀是人为万物之灵的标志,它标志着人的自由意志,不为单纯为利益。他认为这种行为是进化难以解释,乃至跳出进化的。而恕我不敢苟同这个观点。(这里插一句话,个人非常蔑视历史学家试图越界到生物,来定义“人”的尝试,其结论往往经不住十秒钟的推敲,如本人在语文课上听到的另一种观点:人的力量来源于“团结”。这种观点只会暴露自己对自然界的无知,亦或者是对控制变量的科学精神的匮乏)
事实上,我们分析一种性状的存在,有如下角度。
1.该性状具有某种优势。
此条是最普遍的分析方式,因而具有许多变体。如:一种性状本身认为是没有优势,而是有劣势的;但其却和另一个优势性状相连锁(包括两个性状由同一基因导致的情况),同性恋有时就被这样分析。一些学者认为性取向并很大程度不影响动物诞下子嗣,只是“娱乐”是可能有些不同罢了;但这个性状却使自己的生殖力增强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这种优势并非客观上的优势,而可以是随机的,甚至客观上可能是劣势的。如性选择可以将看似劣势的性状转化为优势性状,但此种分析一般纯属无奈(因为其太过万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再提一种变体,一本叫《病者生存》的书里举了大量例子。它是认为某种性状在历史上某个时期曾经是具有优势的,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优势变成了劣势。
总而言之,第一种分析总是要直接或间接的找到某种性状的优势。他的理论基础是:生物的性状是经历过千万年的博弈后形成的,一定接近最优解,一定具有某种优势,否则早就被淘汰
2.该性状是中性的
我可以大胆猜想,在木村资生提出中性选择理论后,这种观点一定相对流行了一点。此种分析方式并不沉迷于寻找性状的优势,而认为,性状存在并不一定需要优势,只要没有劣势就行。其主要信赖随机性的力量(甚至相信,随机性一定上可以和性状的劣势对抗,但这和3有本质区别)
这种例子也并不难找,比如蛋白质和糖的化学物质的手性;比目鱼的眼睛在左边还是右边等。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板上钉钉的中性性状。如果不从性状本身入手,则可以通过该性状的起源次数,变异程度等等来确定其是否中性。
总之,这种观点相比于1已经大大进步了,这也为3做了铺垫。
3.该性状是劣势的
3其实和上面1提到的“病者生存“类变体有点像,不过侧重点有所不同,前者侧重点在于:“现在看起来劣势的性状曾经可能是优势。”而后者侧重点在于“性状可以是劣势的。”
至此我们冗长的铺垫终于结束。我们不难发现,1的情况是存在公设的,而只要我们找到公设的反例,1自然不攻自破。而人类,恰恰就是一个极佳的反例;而1的公设,恰恰就是动物行为学的公设(不然你难道研究一堆无规律的东西吗?)
究其原因在于,人类的生活在短短几百年间,出现了有史以来最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个时间尺度下,进化失去了意义。我们震惊地发现,至少在这个时间点上,人类的行为是还没经过充足时间的自然选择,还没有充足时间来进化的。也就是人类行为,目前并不能用优势论来解释,因为其可能并没有优势。
(太晚了,逻辑有点乱,只是草稿)